义薄云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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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桥南
(一)
二哥是真的二,所以他才会有这个外号。这个外号是他们宿舍郑方起的,在第一次饭局后,二哥喝多了,躺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哥就嘀咕了一句,“我要吐了。”然后就“呕”的一声,真的吐了。
大学宿舍的床一面有栏杆,另一面靠墙,二哥几口就把床和墙中间的缝隙给吐满了。三个室友看着二哥那面墙上如瀑布般缓缓下流的令人恶心的呕吐物时,郑方操着一口大连口音说,“喃怎么事儿?是不是二逼啊?怎么不往外吐?”
在折腾了一晚上,郑方也骂了一晚上之后,二哥这个外号就在系里不胫而走。
二哥平头,马脸,脸上有不少麻子,猥琐,很二。
好在我们是财经院校,系里这一届一共一百单八将,除了十六个男的,其余全是女将,委实供不应求。
大一开学第一次开会,二哥就在系里唱了一首周杰伦的“东风破”圈粉无数,从而收获一枚女朋友。
怎么形容二哥的女朋友呢?最恰当的就是“那是个看了第一眼,就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后来还被二哥同宿舍的唐强给强吻了。
后来毕业典礼,二哥再次当着全系的面,唱了一首周杰伦的“东风破”
有人惊呼,“二哥,你唱歌没有四年前好听了。”
二哥神回复,“是,这几年忙着写小说,把唱歌给耽误了。”
二哥在网上写小说,月入三四千,在我们这些平均月零花钱只有一千左右的人群里,他是有钱人,人傻钱多。
(二)
大一下学期的一个晚上,对门的刘广平来找我,“老乔,晚上一起吃饭啊?”
“都谁啊?”当时宿舍就我一个人。
“咱俩,我寝的韩东,三儿,再叫着二哥,唐强,郑方,咱几个去好生活呗。”
好生活是我们校内私营的一家饭馆的名字,举凡喝酒聚餐,必去好生活。
我点头答应。末了,刘广平又补了一句,“我请。”
刘广平很会用这种方式拉拢人心。
八面玲珑,不择手段,一直都是他的标签。他很擅长搞人际关系,大一刚开学那时候,他就每天在食堂里闲逛,但凡看到哪个人长得像老师,他就会买瓶饮料送过去,继而攀谈。
也正是他这样的做法,让他在大一第一学期期末,就有了帮我们摆平挂科的能力,当然,他收钱。
(三)
一桌子都是好酒好菜,这次刘广平好大的手笔,不似买饮料那种小打小闹。
饭桌上刘广平同宿舍的三人一直有说有笑,我和郑方不停的吃东西,二哥则一直闷闷不乐,唐强一直在玩手机,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
酒过三巡,大家都注意到了心情不好的二哥。
发现这一点的,还有刘广平,“咋的了,二哥?喝酒咋还不高兴呢?”
“没事,没事。”二哥拨浪鼓似的摇头。
“还没事,有事你就说,这都自己人,咱们这么多人呢,啥事不能帮你啊?就算没法帮你,给你出主意不也行吗?”
刘广平起身来到二哥身后,双手放在二哥的肩膀上,脸上是一贯的微笑。
二哥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猛的喝了一大口酒,“今天刚取回来的稿费丢了。”
“丢多少钱?”
“500。”
刘广平微笑的脸上再次笑开,像是不断揉搓的面团,怎么揉都还是那样。
“多大个事啊,不就500块钱吗?至于这样吗?跟要哭了似的。”
二哥不说话,他的表情告诉我们,“丢的不是你钱,你当然不在乎。”
大学那时候,对于我们这些要吃饭喝酒抽烟,又要打游戏网购撩妹的屌丝来说,500块,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四)
刘广平走回自己的座位,从衣服里怀掏出钱包,从钱包里又捡出了三百块钱,扔在桌上,“也不是什么大钱,这样,我给你拿三百,剩下的你们几个谁给凑上不就完了吗。”
这桌上我跟郑方关系最好,我转头去看他,他也刚好在看我,我抛去一个颇有深意的目光,“拿不拿?”
郑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想说“不拿。”还是“不知道。”
就在我俩眉目传情的时候,对门的韩东和三儿,一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红票,拍在了桌子上。
三儿说,“二哥,没多大事,钱丢了不还有兄弟呢嘛。”
刘广平把钱扔给二哥,说,“行了行了,别闹心了,这钱不就有了吗。”
我看见二哥细长的嘴角又像耳根延伸了一段,难掩喜色。
韩东朝刘广平伸出大拇指,“广平义薄云天,二哥你赚了!”
二哥忙点头,说,“你们都够意思,这顿饭我请吧,我请。”
经过这一顿饭,我和郑方对刘广平的印象彻底改变了,原以为他只会些“社会风气”,谁知道,他还是这么“义薄云天”的一个人。
(五)
回到宿舍,三个舍友冷着脸,大宇关上门说“你去吃饭了?”
我点头,心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拿钱了?”
我摇头,“没拿。”
“没拿就好,以后别跟广平来往了。”
我一脸懵逼,表示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没拿广平的钱吗?怎么还不明白?”
我脱口而出“我说的没拿,是没给二哥拿。”
霎时间,我浑身像过电一样闪过一道强电流,接着脑袋里闪过一道金光,我什么都明白了。
大宇说的“没拿”原来是这个意思。
三儿趁没人的时候拿了二哥的稿费,广平知道了,就组了这么个局,当着我和郑方的面,演了这一出义薄云天的大戏,即把钱换给了二哥,又让二哥心甘情愿请吃了这一顿饭,还能拉拢我和郑方,一箭三雕。